上周五,台风带来的骤风暴雨刚刚过去,一整天都是蓝天白云,空气凉爽清新。我如以往慵懒呆在家里,头有点昏沉。突然想起,因为台风天气,我已经好几天没出过家门了。虽然还是有点懒,依然鼓动自己打起精神出去转一转。临出门我把窗户打开放风,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雨伞。
我在商场附近下了车,准备去游泳顺便买点东西。刚下车,天上的云突然聚集在一起,顿时阴云密布,落下了巨大的雨点。我来不及多想就走进商场避雨。我走进商场时,门外已经是瓢泼大雨,雨声响到我听不见身边的人说话。
第二天我才知道,这是沈阳自1951年有气象记录以来瞬时降雨量最大的一场雨。我以为雷阵雨来去匆匆,避了半小时雨却威力不减。距离游泳馆只有20米距离,我决定忽略湿鞋的风险走去游泳馆,刚出门却发现水从四面八方涌向马路,早就不是湿鞋那么简单,积水已经快到我的小腿了。
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里,我的预期从去游泳降低到买点菜回家吃饭,又降低到在商场吃饭伺机回家,直到下班回家的爸爸告诉我,从商场回家的5公里路已经全部被淹没,我当晚估计需要在附近找个旅店过夜了。我感到焦虑又无奈:去什么游泳馆,这回马路快成游泳馆了。此时在沈阳的另一端,一位车主已经溺亡在积水里;在我家附近的立交桥下,积水已经达到一米七,冲锋舟穿梭其中救出困在桥下的几十人。

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,商场就要关门了。各种打车app都堆积了上百人等候出租车接单,大家几乎默认回家无望了,因为附近的道路不是被水淹没就是被车流堵死,没有出租车敢接任何单。我看好了商场附近的小旅店,准备先熬过一宿,心里却感觉很委屈。早知道就任由懒癌发作,窝在家里就能躲过这大雨。现在出门一趟什么也没做成,还要花一两百块钱窝在某个离家5公里近的小旅店度过一晚上?
事情在商场将要关门的时候有了转机。我正盯着窗外渐小的雨发呆,一位天使小姐姐来向我借充电器。我们随便攀谈了几句,发现小姐姐家住得离我家不远,她刚联系好了车来接她。最终我搭了一段好心小姐姐的顺风车,又走路两公里回到家。这时雨已经完全停了。我路过家附近的立交桥,桥下积水像条河,一辆车孤零零地困在水中央。

于是让我焦虑了两三个小时的回家大计,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解决了。我回到家身上甚至都不太湿。我爸可是趟过齐膝深的水,走路一个多小时回的家。
我想起来去年在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旅游的最后一天,我为了省钱决定相信一次贝尔格莱德的公交,按照地图的指导,转公交车前去机场。第一辆公交车把我放在荒无人烟的南斯拉夫社会主义新村,等待第二辆公交把我送到机场。
毕竟是荒郊野外,马路上很少见到人,也没有什么汽车经过。我忍着无聊等了四五十分钟,发现公交车再不出现我就要人生第一次误机了。贝尔格莱德的航线并不密集,我后面的旅行计划却很密集。如果错过那班飞机,我不但无法当天离开塞尔维亚,可能几天的行程都会受到影响。

我之前了解过,在贝尔格莱德打出租车是需要打电话预约的,马路上的出租车不能响应你的招唤。不过我并不需要担心这点,因为我面前根本没有车经过。订车电话没有英语服务,我又完全听不懂塞尔维亚语。不过我也不需要担心这点,因为我买的临时电话卡只支持上网,想打电话也打不出去。
我看到前方不远有辆车出现,几个人拎着行李箱坐了进去。我猜他们也要去机场。我想过去问问能不能载我一程,他们却在前方扬长而去。好了,现在即使公交车赶来我也赶不上航班了,只能想办法打出租车。
只过了2秒钟时间,一位天使大哥驾驶出租车神奇地出现在我面前。他简直像是地上冒出来的,我都来不及招手。他反而点头询问我要不要坐出租车。
救命稻草来得太突然,我感动得涕泗横流。全世界的出租车司机都好像鲁豫有约,天使大哥对外国人很感兴趣,一路用夹杂着英语的塞尔维亚语问个不停:中国怎么样?塞尔维亚怎么样?塞尔维亚语就像用英文字母拼写的俄语,英语说不明白的我就写俄语给他看,他大致能懂一些。二十分钟,我刚好及时赶到机场。

身上不剩太多塞尔维亚第纳尔了,我递给大哥10欧元。价格是我在路上算好的。没想到大哥拦住我,指着计价器开始计算汇率,硬是翻找半天找给我一堆塞尔维亚硬币。15第纳尔才抵1元人民币,找零我都不想要了。我真不是不在乎钱,是怕飞机不等我先跑了啊。
我通过安检刚好开始登机。惊魂未定的我坐在飞机上,匆忙给到机场接我的同学发了一句“赶上了”。如释重负。
我记得看过奥斯卡影片《乌云背后幸福线》(Silver Lining Playbook),剧情早就不记得了,只记得它的名字寓意每朵乌云都被太阳镶了银边(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)。很多次都是这样,焦虑的事情到最后总有转机。
或者就用中国的智慧,无论是山重水复还是山穷水尽,要不断争取,不能断了念想。

要感谢天使小姐姐和天使大哥及时出现解我燃眉之急,还要感谢好多本集没有出场的朋友。
以及强烈建议沈阳市政加强排水设施建设,建议贝尔格莱德提高公交信息服务水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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